西雅图华人广播协会

文/Warren Buffett

这封信是伯克希尔年度报告的一部分。作为一家上市公司，我们有义务定期向您披露许多具体的事实和数据。然而，“报告”意味着更大的责任。除了法定披露的数据外，我们认为自己有责任向您提供额外的评论，让您了解您所拥有的公司以及我们的思考方式。

我们的目标是用一种我们希望自己作为股东时也能获得的方式与您沟通——换句话说，如果您是伯克希尔的首席执行官，而我和我的家人只是被动投资者，将我们的储蓄托付于您，我们希望能收到怎样的沟通？

基于这种理念，我们每年都会向您介绍伯克希尔旗下各个子公司的好消息和坏消息。当然，在讨论具体子公司存在的问题时，我们会遵循汤姆·墨菲60年前给我的建议：“表扬要指名道姓，批评则应归类总结。”

错误——是的，在伯克希尔，我们也会犯错

有时，我会在评估某个收购业务的未来经济前景时犯错——这些都是资本配置决策失误的案例。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可交易股票（我们将其视为对企业的部分所有权），也发生在对公司的100%收购中。

有时，我也会在评估伯克希尔所聘用的管理者的能力或忠诚度时犯错。管理者的忠诚度问题不仅会带来财务损失，还会造成心理上的痛苦，甚至接近婚姻失败所带来的痛苦。

在人事决策上，能够保持一个不错的“打击率”已经是最理想的状态了。而最严重的错误，就是延误对错误的纠正，或者像查理·芒格所说的那样，“拖延不决”。他常告诉我：“问题不会自己消失，必须采取行动，尽管这可能让人不舒服。”

在2019年至2023年间，我在写给你们的信中使用了16次“错误”或“失误”这样的词。而许多其他的大公司在这段时间里从未在股东信中使用过这些词。值得一提的是，亚马逊在其2021年年度信中曾做出一些坦率的自我批评。但在其他地方，我们看到的更多是乐观的宣传和美化的图片。

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我也曾在一些公司经历过“错误”或“失误”是董事会会议或分析师电话会议上的禁忌词。这种禁止承认错误的文化总让我感到不安（当然，在某些情况下，法律问题可能限制了讨论的范围——毕竟，我们生活在一个高度诉讼化的社会）。

如今，我已94岁，不久后，格雷格·阿贝尔将接替我成为伯克希尔的首席执行官，并承担起撰写年度信的职责。格雷格深知，作为伯克希尔的CEO，他每年向股东们递交的报告不仅仅是例行公事，更是一种责任。他也明白，一旦一个管理者开始欺骗股东，他很快就会欺骗自己，最终深陷自我幻想。

皮特·利格尔——独一无二的企业家

在这里，我想停下来，向你们讲述一个非凡的故事——关于皮特·利格尔（Pete Liegl）。大多数伯克希尔股东可能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他却为我们的整体财富贡献了数十亿美元。皮特于去年11月去世，享年80岁，去世时仍然在工作。

我第一次听说印第安纳州的Forest River公司——也就是皮特创办和管理的公司——是在2005年6月21日。当时，我收到了一封中介人寄来的信，信中列出了该公司的相关数据。这家公司是一家休闲车（RV）制造商。信中提到，Forest River的100%所有者皮特希望将公司卖给伯克希尔，并清楚地写明了他希望的出售价格。我很喜欢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

我随后与一些房车经销商核实了情况，发现Forest River表现良好，于是安排了6月28日在奥马哈的会面。皮特带着他的妻子莎伦（Sharon）和女儿丽莎（Lisa）一同前来。在会谈中，皮特向我保证，他希望继续经营这家公司，但也希望能确保他的家庭获得财务保障。

接着，他提到自己还拥有一些租赁给Forest River的房地产，这部分资产未包含在6月21日的信件中。我们很快就就此达成了协议。我告诉皮特，伯克希尔无需对这些资产进行评估，我们直接接受他的估值。

然后，我们讨论了另一个需要明确的问题——他的薪酬。我告诉皮特，他可以自行决定薪资水平，我会完全接受他的提议（不过，我不建议一般情况下使用这种方式）。

皮特停顿了一下，我、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屏住了呼吸。然后，他说：“我看了伯克希尔的公司报告，我不想赚得比我的老板多，所以我的年薪就定为10万美元吧。”我当时惊讶得几乎从椅子上摔下来。随后，皮特补充道：“但我们今年会赚X（他报了一个数字），我希望能拿到超出当前利润的10%作为年度奖金。”我回答：“好的，皮特，不过如果Forest River进行重大收购，我们会根据额外投入的资本进行适当调整。”我没有具体定义“适当”或“重大”这些词，但这些模糊的表述从未成为问题。

当晚，我们四人一起去奥马哈的Happy Hollow俱乐部共进晚餐。从那之后，皮特带领Forest River取得了惊人的业绩，没有任何竞争对手能与他匹敌。

每家公司都不可能有简单易懂的商业模式，也很少能遇到像皮特这样出色的管理者。当然，我自己在选择伯克希尔收购的企业时，难免会犯错误，有时也会误判合作对象的品性。

但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也遇到了许多正面的惊喜——那些业务潜力超出预期的公司，以及那些极具才华、忠诚可靠的管理者。事实证明，一次正确的决策，长期来看，可能带来惊人的回报。（比如GEICO的商业决策，Ajit Jain的管理决策，以及我与查理·芒格的合作——他是独一无二的合作伙伴、私人顾问和挚友。）错误终将被遗忘，但成功者的光辉可以永远闪耀。

关于CEO的选择

我从不在乎候选人来自哪所学校。从不！

当然，顶级名校也培养了许多杰出的管理者。但就像皮特那样，有些人可能从普通学校毕业，甚至干脆没读完书。看看我的朋友比尔·盖茨，他意识到，在一个正在迅猛发展的行业中快速行动，比花时间拿一张可以挂在墙上的文凭更重要。（建议阅读他的新书《Source Code》）。

最近，我与杰西卡·图恩科（Jessica Toonkel）通话，她的继祖父本·罗斯纳（Ben Rosner）曾为我和查理经营一家零售企业。本是零售行业的天才。我向杰西卡确认他的学历，她的回复是：“本从未超过六年级。”

我自己曾在三所优秀的大学学习，并坚信终身学习的价值。但我也发现，商业才能更多源于天赋，而非后天培养。

皮特·利格尔，就是一个天生的企业家。

第一部分：伯克希尔的业绩：稳中有进

1. 营业利润增幅：逆风而行的增长

2024年，尽管归属股东净利润出现下降（889.95亿美元），但营业利润却实现了27%的增长，达到了474.37亿美元。在全球经济面临多重挑战的大背景下，伯克希尔依然展现出了强大的盈利能力。这也让人不禁思考，巴菲特的稳健策略与深耕不辍的商业模式，依然为公司提供了强大的抗压能力。

2. 现金水平创历史新高：做好“备战”准备

3342亿美元的现金，这一数字再次刷新了伯克希尔的历史记录。巴菲特以其一贯的谨慎和长期眼光，继续将公司财务保守战略贯彻到底。作为全球最富有的企业之一，伯克希尔显然已经为未来的投资和可能的经济风暴做好了资金储备。

3. 年度市值增幅：25.5%的增长背后

在2024年，伯克希尔的每股市值增幅为25.5%，与标普500指数的增长持平。相比之下，伯克希尔的历史表现更加惊人：自1965年至今，公司的每股市值复合年增长率为19.9%，这意味着任何在1965年投资伯克希尔的股东，都已经获得了550万倍的回报——这几乎可以让每一位投资者都叹为观止。

第二部分：投资战略，持续布局优质企业

4. 核心投资集中：几只大牛股占主导

2024年，伯克希尔依旧聚焦于少数几家核心企业。美国运通、苹果、美国银行、雪佛龙、可口可乐等大公司，构成了伯克希尔71%权益投资的公允价值。这显示了巴菲特一贯的投资哲学——集中投资于他认为“极为优秀”的企业，而不是分散风险。

5. 继续加码股票投资：现金仍不偏好

巴菲特明确表示，伯克希尔永远会将绝大部分资金投资于股票，而不是持有现金。他的观点很清楚：“优秀企业的股权，永远胜过现金”。在2024年，尽管公司在股票投资方面有些“减少买入”的动作，但这更多是市场环境的反应，而非改变了巴菲特的投资理念。

6. 日本商社的长期持有：跨国布局仍在深化

另外，伯克希尔对日本五大商社的投资也越来越重要。截止去年底，这一投资已经达到了235亿美元，相比之下，成本为138亿美元，这意味着伯克希尔在日本市场的投资正在获得不小的回报，并且预计随着时间推移，伯克希尔可能会进一步增持这些企业的股份，逐步加码这一跨国布局。

7. 成为股票“净卖家”：继续调整投资组合

尽管整体现金储备大增，巴菲特在2024年连续第九个季度成为股票净卖家，卖出了101亿美元的股票证券，买入34亿美元。这表明，巴菲特仍在进行投资组合的再平衡，可能是在优化现有持仓，去除那些与未来长期回报不符的资产。

第三部分：年度股东会，三位重磅人物依旧不变

8. 股东会三巨头：阵容保持不变

在2024年，伯克希尔的每股市值增幅为25.5%，与标普500指数的增长持平。相比之下，伯克希尔的历史表现更加惊人：自1965年至今，公司的每股市值复合年增长率为19.9%，这意味着任何在1965年投资伯克希尔的股东，都已经获得了550万倍的回报——这几乎可以让每一位投资者都叹为观止。

第四部分：一些不容忽视的挑战

9. 13亿美元的大火损失：现实的风险

伯克希尔在洛杉矶大火中损失了13亿美元，这无疑提醒我们，即使是全球最大的投资公司，也无法完全避免自然灾害等不可控因素的影响。这种损失无论如何都为投资者敲响了警钟：风险总是无处不在，保持谨慎和稳健的心态尤为重要。

10. “不提AI”背后的沉默

对于人工智能、英伟达、比特币、芯片等热点话题，巴菲特在今年的股东信中选择了完全不提。虽然这可能被一些人解读为“保守”，但我更倾向于认为，巴菲特有他一贯的投资哲学，站在他独立的视角，他看的是更为长期的价值，可能对一些当下炙手可热但尚未具备稳健回报的领域并不感兴趣。

总之：巴菲特的哲学依然稳固

总的来说，2024年巴菲特的股东信给出了一个重要的信号：伯克希尔依然坚持集中投资、长期持有、稳健增长的核心哲学。而且，尽管公司面临市场和风险因素的多重挑战，依然保持了强劲的财务表现和长期增长潜力。对于股东和投资者来说，这封信不仅是对过去一年成绩的总结，更是未来数年投资道路的指引。

毕竟，巴菲特已经证明：不追逐短期热点，专注于企业本身的价值，才是创造伟大财富的最终秘籍。

奥马哈年会：相聚与交流

期待大家参加2025年5月3日的奥马哈年会。今年日程有所调整，将提前开始问答环节。年会现场将售卖《60 Years of Berkshire Hathaway》新书，该书由凯莉·索瓦创作，讲述公司历史。此外，还会展示和售卖多种伯克希尔产品。

伯克希尔的发展离不开美国经济的繁荣，未来我们将继续努力，为股东创造更多价值，也希望能为社会做出更大贡献。

沃伦·E. 巴菲特
2025年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