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麦燕庭
被判无期徒刑的前中共政治局委员、前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其子薄瓜瓜在社交平台X发长文,为自己和父母辩解,又指薄家和习近平一家不曾有过节,不点名地说薄熙来从未想与欲当领导人的习近平争锋,父母入狱亦与习无关。中国政治学者陈道银向本台指出,薄瓜瓜可能以为中国政坛出现内斗而有机会为父母翻案,但他认为,习近平权力仍然稳固,薄不可能成功;而熟悉中国事务的评论员程翔则认为,薄家无冤可喊,因为薄熙来夫妇的罪行证据确凿,认为薄瓜瓜是想为自己“洗底”,但成功机会不大。
(薄熙来(中)和妻子谷开来及儿子薄瓜瓜)
刚与台湾国民党前要员许文政孙女许惠瑜结婚的薄瓜瓜,继在婚礼上为父母简单喊冤,指父母“忍辱负重,为大局牺牲”后,昨(5日)天在X上发逾二千字长文,为过去诸多“误解”简略答复。
他首先为自己的个人行为解释,但否认曾被牛津大学退学过,而生活所花费的,是其母亲经营律师事务所所得,直言他妈妈的律所在北京是“交税大户”;所谓他家在海外的上亿家产,“当年几百人的调查组,……,也没找到”,请知晓的人告诉他在哪。
他在谈“父亲过失”时说,薄熙来的过失有三,一是只知做“好领导”而不擅一对一的沟通,予人“盛气逼人,不和谐”之感;二是“唱红”管理不当;三是,“打黑,用人不当”,误用王立军,以致“打黑成为黑打”。更不料王用药令其母亲谷开来卧床不起,而王“另有靠山,筹备把柄,安排海伍德来渝等一系列幕后操作,最后引发美使馆一事。”
翻查资料,时任重庆市公安局长王立军在2012年私自进入美国驻成都领事馆寻求庇护,被裁定叛逃,翌年判刑15年,事件触发当局复查商人海伍德死亡案和薄熙来事件,谷开来被裁定谋杀罪成立,被判死刑,缓刑两年,而薄熙来则因贪腐判处终身监禁。
薄瓜瓜最后强调,父亲并无政治野心,指“薄习两家不曾有过节”,“父亲从未妄想与其争锋,并早表态会全力助为”;又说“我父母入狱也与他无关”,只是不断有人挑拨离间,不知情者胡乱揣摩上级心思而令父母入狱。薄文中没有点名那个“他”和“其”是谁,但一般认为,是指当时有资格与薄争夺总书记一职的习近平。
薄瓜瓜文章上载不到一天,便有超过400万人次浏览,网民反应颇有分歧,有的持怀疑态度,指他把自己洗得太白;亦有人指他内文矛盾。相反,拥护者则大谈当年薄熙来受欢迎的程度,以及重庆经济如何发达。
中国独立政治学者陈道银指出,薄瓜瓜的喊冤理由,薄当年倒台时已有人提过,而在婚宴上喊过冤后又发长文陈述,应是他认为现时中共有内斗,有机可乘,期望内忧外患中的中共领导层因咬合不来,链条断了,有机会让父亲翻身。但陈断言,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透过清洗其他势力而上台的习近平,其权力甚为稳固,没有诱因放人。
他更指出,习近平依靠“拉一个打一个”的方式巩固了权力,虽然在过程中很多人不相信他,但他在权力空间中形成的恐怖气氛,却有助巩权,这可说是百试不爽。
另外,熟悉中国事务的评论员程翔则向本台指出,薄瓜瓜其实无冤可喊,因为薄熙来夫妇的罪行,证据确凿,而薄瓜瓜生活的奢华程度亦令人侧目。但他认为,薄瓜瓜一文中指薄熙来入狱与习近平无关是可以“勉强成立”的,因为当时确实有很多元老不喜欢薄熙来,例如前国务委员吴仪便曾想不让他当商务部长,以致最后选择了习近平。
他认为,若薄瓜瓜想为父母翻案,“我看不到机会”,因为习近平现在“危危乎”,肯定不会放薄出来。他倾向认为,薄瓜瓜撰文是为自己“洗底”,但同样认为,薄难以成功;他总结一句,薄文完全没有政治好处。
薄熙来2012年倒台时,薄瓜瓜曾发短文为父母喊冤,但其后十二年来未曾发言,直至上月,他在与台湾国民党前地方大佬许文政孙女许惠瑜的婚宴上,简短为父母喊冤,被指是合理或人之常情。
(薄瓜瓜与许惠瑜婚礼照片)
薄瓜瓜在X上为薄熙来喊冤原文
我本望保持低调,对近期媒体报道不多说话,但这几周被持续炒作,还有人上传私人视频,断章取义,引来猜测。十二年来,我们所有当事人未曾对外讲一句自辩的话,任由言论宰割,本习以为常。但因我新婚,又被翻旧账,让我困惑。这许多的误解,尽管一言难尽,在此做个简略答复(小学中文水平,见谅)。
一、个人行为
华尔街时报当年头版爆我开法拉利,接某某人约会等,经纽约时报及其它媒体深入调查,证实确为“一派胡言”,导致华尔街时报低调回收(retract),其文章作者也因不实报道而含羞隐退。说我是花花公子,不错,我爱美女。 但说我爱开“超跑”,去吃个饭都要穿“tux”,这也太做作了吧?此虚构一文来源何处?报道明确带有法律上所说“actual malice”,幕后又曾怎样操作?很多人都被这忽悠。
还有更老的说法是我在牛津被退学。我第一年的确没认真上学,上课常常临阵抱佛脚,头晚熬夜写论文。我当时一心竞选Oxford Union,也为此开了无数次派对活动,之后便被Balliol校方禁止在校内住宿,只准进来上课。我当年不知轻重,对不起教授们的厚望,为此我一直深表歉意。但从未被“退学”过。我09年加一Gap Year,是因为我妈妈病危,回国陪她。
至于我其它行为问题,我妈妈看得最贴切。她曾写给我一语录小册告诫提醒我,我可拍照上传。
二、“不义之财”
我妻子最近笑问我,说网上流传我家海外巨额资产在哪?我说我也希望有。要是有,我们何必辛苦挣钱?当年几百人的调查组,几经周折,盘计我父母几十年历程,也没找到这口中的“上亿家产”。所以,若有人知晓,请告诉组织,也请告诉我!
有人说我父母贪,也有人说他们胸怀大志,难道两者兼具?
还有人说,徐明是我们家的“白手套”。他的确跟我们家关系密切:他不仅仅是成功企业家,而睿智过人,卓尔不群,是我记忆一生的好友。他给予我的“财富” ,好比金山——是对事物的剖析见解。我们关系正大光明,难道官商背景,成为朋友,一定要猥琐?
众所周知,我妈妈的事务所当时在北京首屈一指,是交税大户,当然可支付我的生活费,我也为妈妈的成就引以为豪。她的特殊身份与背景虽会吸引很多客户,但不能因此否认她当律师的才华。她是首位为中国公司在美打赢官司的律师,其故事成书,还被拍成电视剧《胜诉在美国》。
为了避免闲话,以前父母禁止我从商,就连暑期到投行实习,都不允。事发后我反倒更加自由,有机会凭个人实力竞争,有上有下,淋漓尽致。如今从法律界到华尔街,我来去自如,用不着靠背景挣钱。
一直以来,我也只持有中国护照,2016年从新补过。
三、父亲过失
我父亲过失三处。其一,他一向单纯认为,只要埋头苦干,专注民生和经济,就算是好领导。但也正因如此,他不善一对一的沟通,忽略了人之常情,让人觉得他独来独往,甚至盛气逼人,不和谐。中国人多地广,发展需要稳定,稳定需要和谐,他沟通不够。
其二,唱红,事与愿违。他觉得人们赚到钱以后,是需要有点精神的。他本来提倡多读中西经典,唱气宇轩昂的传统红歌。可是其席卷成运动,一发不可收拾,只有顺势而为。熟悉我们的人都知道,中国没几家比我们更痛恨文革。我爸爸当时丧母入狱,家破人亡;我姥姥当时看到我从798 画廊买回来的有文革标语的包,都会头晕。让唱红演变如此,他管理不当。
其三,打黑,用人不当。重庆黑势力猖獗,可问重庆人民的感受。爸爸要搞经济,非首先解决这问题。此事我相信应该通过法律治理,可重庆事态严重,各方利益纠葛,容不得四平八稳。爸爸明知其不易,只有在敢和不敢之间选择。他跟我说,“若我不痛下决心打黑,怎么对得起你爷爷?”。那些说他打黑是为巩固自身在渝的位置,愚昧无知:当时黑伞们巴结他都来不及,若顺其自然,反而会一帆风顺。
可是启用王立军,骑虎难下。王最初来到我们视野时,是铁岭一位英雄警察,重用他,本以为他铁面无私,敢于跟黑势力拼。一路提拔后,他却权欲熏心,打黑成为黑打,滥用职权,目中无人。
王知道我妈妈火眼金睛,便借着她身体虚弱,自称懂法医,成为她的健康总管,随之持续给她下药,令她长期卧床不起,足不出户。当我爸爸察觉后,开始疏远王,但为时已晚。王早开始布局,另有靠山,筹备把柄,安排海伍德来渝等一系列幕后操作,最后引发美使馆一事。
四、母亲无辜
作为儿子,凭妈妈的高雅和智慧,我不相信她会沦落到谋杀。
作为当事人,我看不到杀人动机。海伍德与我家毫无瓜葛,仅为普通朋友。我去英国,入哈罗,跟他毫无关系。我父母和我认识他时,我已在哈罗三年,被介绍的前提便因他是唯一在大连居住的哈罗校友。他在中国经商不顺,曾恳求我们帮他在国内开路。被拒绝后虽然不爽,但我从未感到他威胁。王立军倒是对他一直极度关注,邀他来渝,安排他入住王实际拥有的楼,让我妈妈去会面…
作为律师,我看证据不足。又有哪个律师对此事看到证据充足?
五、无政治野心
薄习两家不曾有过节,上辈过世,爷爷曾赠祭文“炉火纯青…”。我父亲从未妄想与其争锋,并早表态会全力助为。我父母入狱也与他无关,但不断有人挑拨离间,还有那些不知情的人,自报奋勇,瞎揣摩上级心思。
以上简略几点,大家信不信随意,以后再慢慢说。一个没有敌人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但凭我父母一生所受之屈,名声扫地,又何足挂齿?我毛病虽多,但腰板是直的。不管我们相距多远,他们照样是我最崇拜,最亲近的人。
瓜瓜